为旧茶辩护

茶是美的浓缩、日精月华的凝聚，是茶农辛勤劳动的结晶。对于茶，我有一种天生的怜惜之情。泡茶时注意控制用量，掉一片茶叶都要小心翼翼地拣起。这样，家中的茶，特别是舍不得喝的好茶，就常有剩余，成为旧茶。
　　我常喝旧茶。像我这样喝旧茶的饮茶人现在不多了。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，喝茶也越来越讲究。存放一年以上的旧茶颜色枯黄，香气低沉，就讨人嫌。有的商家为了销售积存的旧茶，能熏上香味出售，但这就有行骗的嫌疑，内行人也就见义勇为传授识别旧茶的经验，像教人识别伪劣产品、抓坏人。其实，民间一直以来有喝旧茶清凉解毒的说法，如果当真，旧茶还是好东西咧。
　　不是有不少人常因睡眠不足火气大吗？不妨尝试尝试。我是试过的，找出旧茶来，泡上一杯徐徐饮下，不多久仿佛就清爽了许多，再冲泡，乘胜追击正在溃逃的热气火烟，就拥有一片澄明洁净的世界了。
　　某日，友人送我两盒铁观音茶，着重介绍其中一盒：“这是最近推出的‘陈年’铁观音。旧茶现在可贵气了，平时可饮，还可作药用。”我心裏一咯覺得新奇：“这不正应了民间对旧茶的说法？”打开一看，说明写得明白，降火、解毒、止泻、安神、袪痰、健齿，这么多功效，神了！精致的瓷罐古色古香，陈年老茶就安稳睡在里头，据说在这之前是睡在独特的石木结构的窑窖，酷暑不热、严寒不冷，恒温中做着甜美的梦。
　　友人是地道的茶乡安溪人，早已成为茶专家，有他权威的推介，还有什么疑惑的？我迫不及待将这“陈年”铁观音冲泡出一杯。茶色那样地深沉的橙黄而又透明，似乎，那过去的悠长时光溶解其间，闪耀出平和而明媚的色泽。尝一口，沉香凝韵、绵甜甘醇。我不禁为这家茶叶公司的自信和勇气而惊奇。理直气壮推出“陈年”铁观品牌，开宗明义宣称是五年、十年等不同品种，不像有的茶商，旧茶也要说是新茶，标榜如何如何的香，显然为了迎合饮茶人喜新厌旧的心理。
　　旧茶的意外效果令我思索。我忽然记起，曾经在贵州茅台酒厂品尝过三十年的茅台酒，同旧茶一样，陈年的茅台也是韵味独特的。在崇武海边看洪世清的岩雕，经过天风海潮多少年耐心拭擦打磨，现在才那么活灵活现起来，让人美不胜收。许多旧的物品，让时光把来不及修补的修补了，来不及生长的生长了；让时光在它的体内把自己吸取的天地精气不断累积、沉淀下来，才显得那么厚重、隽永，那么风情醉人。
　　旧茶，是茶中不应或缺的佳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