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将浓酒换闲茶

　那天我看到老马的时候很吃惊。因为率领阿根廷队出征的老马，扬起的下巴上，赫然是一把浓密却花白的苍茫胡须。
　　老马，当然是马拉多纳。就像“老瓦”不是瓦西里也不是瓦尔特，而只能是瓦尔德内尔。
　　据说，一个人老去的重要标志就是喜欢怀旧，怀旧之后的结论无一例外都是今不如昔。所以，在事隔多年重新蹲在电视机前守候新一届世界杯开始的时候，我对自己很警惕。在孙正平同志“奥运水平”的解说之前，我极其有限的闪回了一些过去20年的片段，然后浓重期待一个据说很格莱美的开幕式。
　　我得承认，这个开幕式有一种乡土般的喜悦感。就像乡下热热闹闹的婚礼，混乱生动又怡然自得。没有意大利之夏的简约经典，也注定不会有瑞奇马丁世界级的蹿红。你看，老同志的趣味就是如此腐朽，20年前强烈的冲击如此绵绵不绝。直至揭幕战开打，我还在想，那些年轻的面孔的确迅疾如风，但何如当年墨西哥队布兰科充满乡村智慧的“布兰科跳”那般戏谑有趣？
　　是什么变了？世界还是我们？发自内心的狂欢是留在了过去，还是跑到了另一代年轻人的心里？
　　在我的个人记忆和职业生涯中，上世纪九十年代是足球注意力的黄金年华，这种全民性质的关注甚至狂热在2002年日韩世界杯随着中国队第一次打进世界杯达到了高潮。而后，无论是中国足球还是国际足球的热度都有所消退，尘归尘，土归土，上天入地，各得其所。
　　也许世界真的变了。就在昨天上午，NBA总决赛打到了第四场。就在如我一样的怀旧者坚决阻止将科比与乔丹并论的喧嚣中，“大宝贝”戴维斯却甩开膀子玩了个不亦乐乎，张嘴狂呼的时候连口水都喷出来了。这真是与时俱进的一幕，充满这个时代需要的力量和喜感。
　　或者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的：马拉多纳的胡子也好，开幕式的喧嚣也罢，都是这个世界真实的一部分。甚至略微平淡的感觉，都不是应该遮掩的罪恶。我们的世界杯记忆，其实伴随中国社会从短缺到过剩，从僵化到灵活，从追求一统到个性奔放急剧变化的20多年。世界的图景在我们的眼里愈益平和。一个多元化的社会，本不应该有超出限度的狂热感觉。
　　一代人，笑看世界杯从浓酒变成一杯清茶。且待浅斟慢饮。